基督徒与穆斯林的海上战争 ——读《海洋帝国——地中海大决战》

2019/06/15 BookReview 共 2368 字,约 7 分钟

16世纪的海战,仅仅靠着人力驱动的桨帆船和帆船,以及原始的火绳枪,基督徒与穆斯林在地中海进行了令人叹为观止的战斗。指挥官的威名,皇帝的权利,宗教的狂热,这些都随着时间而被人们淡忘,但死伤无数的士兵和饱受残害的平民却一直都在控诉着全人类的罪恶

世界两大中心

奥斯曼帝国和西班牙帝国分别代表基督教以及伊斯兰教的最强大力量,他们的君主一出生便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奥斯曼帝国的第十位苏丹苏莱曼出生于穆斯林纪年法第十世纪的第十年,“所罗门”(也就是土耳其语中的“苏莱曼”),这预示着他将成为一位像古以色列贤君所罗门那样以智慧和公正著称的伟大帝王。苏莱曼希望能占领罗马,完成自己曾祖父未完成的事业,将先知的智慧带向远方。对于苏丹来说,战争并不取决于个人的意愿,而是一项持续不断的帝国霸业,受到伊斯兰教的佑护。而在遥远的西方,西班牙皇帝查理五世在罗马城加冕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他是“哈布斯堡王朝争霸时代”的主角,也开启了西班牙日不落帝国的时代。他在位期间,西班牙大力向美洲扩张,把广大的中南美(巴西除外)纳入版图,大批真金白银从美洲劫掠,为他的战争奠定了经济基础,带领松散的“神圣联盟”与集权的奥斯曼帝国抗衡,如果苏莱曼梦想着征服罗马的话,那么查理则渴望收复君士坦丁堡。罗马和伊斯坦布尔分别是两个世界的中心,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战争

土耳其人以攻城战著称。大炮轰击城墙,挖掘地道炸塌城墙,英勇的奥斯曼士兵,无不是苏丹的制胜法宝。

罗得岛,东正教的圣地,圣约翰曾在这里获得天启,写下了《新约》中的《启示录》。以教皇的名义守卫罗得岛及其附属岛屿的是十字军东征时期的三大骑士团的最后残余——圣约翰骑士团(又称“医院骑士团”),一场惨烈的战争便在这里进行。在苏丹的日记里充满了如同奥林匹斯诸神静观凡人打仗一般的冷静和超然。苏丹写到自己的时候都是用第三人称,似乎真主在人间的影子已经超脱凡人的情感。虽然兵力悬殊,但是面对先进的防御设计,苏莱曼每天都不得不目睹自己的军队蒙受新的惨重损失,而守军首领亚当也面对非常严重的饥荒和战斗减员。最终,亚当与苏莱曼达成协议,撤出罗得岛。苏丹见到亚当,这样说道“我不得不将这位勇敢的老人逐出自己的家园,这令我非常忧伤”。可见就连统治者也深刻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马耳他之围,历史上最为血腥和激烈的围城战之一,亦是十六世纪欧洲最值得称道的事件之一。中央集权的土耳其发动了大量兵力去进攻马耳他。土耳其舰队离马耳他还有15-20英里处,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白色的棉布船帆遮盖了东方的半个海平线。守军医院骑士团和在西班牙帝国援军和当地平民的协助下,进行了拼死抵抗。经过半个月的激战之后,港湾地区已经化为世界末日式的荒芜之地。两军之间只隔着成堆的瓦砾。土耳其人悲惨地蹲伏在灌满雨水的堑壕内,基督徒则蹲在临时搭建的壁垒后。标明每条战线的是破破烂烂的旗帜和腐烂的敌人头颅。最终基督世界赢得了战争,但战争中所谓的胜利,不过是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罢了

由于当时的技术限制,大部分海战都是小规模的,类似海盗劫掠的战争。

查理五世有多里亚,苏莱曼有巴巴罗萨。很显然,争夺地中海的两位帝王都选择了自己的斗士,并集结力量。巴巴罗萨是苏丹的海军司令,多里亚则是查理五世的舰队统领。巴巴罗萨·海雷丁原来是北非的海盗首领,而多里亚是私募舰队的舰长,两人都具备丰富的海上经验,谨慎而残暴。然而无论陆战还是海战,帝国间的战争,受伤的是平民。查理五世血洗突尼斯,海雷丁蹂躏利帕里,争夺地中海的角逐已经成了残害平民的战争。每次袭击过后,男女和儿童身披锁链排成长长的一队,被驱赶到岸边登船,在海上还要面对与陆上同样大的风险。到16世纪中叶,地中海周边的人口失踪已经是家常便饭,在海边劳作的人会突然间踪迹全无。在狭窄的地中海上,两个文明通过突然的暴行和复仇互相接触。欧洲人此时正在西非劫掠黑奴,但在地中海,他们自己却是被奴役的对象。在人力的桨帆船时代,划船的奴隶则是最悲惨的人群,一排排身子半裸、忍饥挨饿、部分皮肤被晒得黝黑、身体精瘦的可怜人,被锁在木板上,有时一连几个月都无法离开。裸露的皮肉遭到残忍的、持续的鞭打,被催促用力划桨,甚至超过人力可承受的范围,不断地继续最猛烈的动作。

勒班陀战役,被称为“甲板上的步兵战斗”,是少有的大规模海战。教皇庇护五世将教皇国、威尼斯和西班牙三方的资源拧成一股势力,组成“神圣联盟”,与奥斯曼帝国在勒班陀作战。约14万人(包括士兵、桨手和船员)搭乘约600艘船只(地中海的所有桨帆船的70%以上)投入了这场战争中。战争最初的四个小时之内,有4万人死亡,近100艘船只被摧毁,另外神圣联盟还俘虏了137艘穆斯林船只。最终,奥斯曼帝国输掉了这场战斗,有2.5万人死亡,只有3500人被生俘,穆斯林船只上的1.2万名基督徒奴隶被释放。白海的大决战让早期现代世界的人们瞥见了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是什么样。

宗教

在1520-1580年,宗教热忱和帝国霸业合二为一,使得这场战争达到了可怕的强度,战争的形式也是人类历史上两个迥然不同时期的巅峰。这场战争的风格既是原始的,也是现代的:既有荷马史诗的青铜时代的人性本能的残暴,也有火炮武器的巨大破坏力。宗教特有的感召力和凝聚力、稳定性和持久性,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战争的进程。

战争之后

地中海海岸到处是为纪念这些人和事而留下的遗迹。它们构成了美丽的背景,吸引了游客。威尼斯诸多要塞的阴森可怖的大门矗立依旧,门上的圣马可雄狮仍在警惕地注视远方。意大利南部海岬上还有瞭望塔的残迹。马耳他的巨大棱堡保留至今。被海盗劫去所有居民的小海湾上的荒村在松树荫下化为尘土。海岬岸边留存着生锈的大炮和堆放整齐的石弹。还有用来停放桨帆船的带穹顶的巨大船场。巴巴罗萨长眠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岸边的宏伟陵墓中,他的阴魂从那里能够观看油轮驶往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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